神学与教会
RobertL．Saucv著
高度辰 译
（作者现任职于加州拉梅若达的塔博神学院。本文是他一九七二年十二月廿七日在闵尼稣打州圣保罗城伯特利神学院所召开的福音神学会年会中的会长致词。）
前不久，我们听说一位主日学老师教他们班上照上帝样式造人的教义。我们认为他对此事的结论大有问题，所以就问他这种说法的根据；他曾经用过什么参考书来作这方面的研究?回答是，他只用过圣经和一本经文汇编。显然这都是在解释上帝真理的工作上主要的根据。但即使得到这种回答后仍可能会问：为什么没有用到这方面的许多神学讨论呢?只要稍许用一点时间，这位老师就可以把他的结论与许多在这方面作过长时间研究的人的结论相比较，而且在这方面的研究都是一个普通的教会老师所无法作到的。可是他没有，像他这种的例子是太多了。
我举这个例子，决不是要诽谤许多教会传福音的忠心老师。而是要指出一个显然的事实，就是神学并没有真正的进到教会里。我们这里所说的神学，是指所有各种神学科系而言。当然，不是教会中完全缺少神学概念，但通常这都不是从普通所说神学家来的。因此通常的结果就是一些并非福音神学思想中最纯粹的东西，甚而至于是一塌糊涂，距假道理不远了。有位牧师对他教会的成年人实施了一次简单的圣经知识测验，其报告说，有百分之六十三只好列为圣经的文盲。关于主耶稣究竟为多少悔改的人施过洗，这人数估计的答案差别很大，自一个也没有一直到有人答有三十万人。其实一个也没有才是对的。问主耶稣在世时是什么人当皇帝，有人答该撒大帝，有人答扫罗王，还有答大卫王的。问什么是最大的两条诫令，有好几个人答第七诫，不可奸淫(见一九五九年十月廿一日出版的基督世纪第12—13面多马彭德T．R．Pendell所作的“圣经知识测验”)。这个测验只限于圣经知识，如果对于神学问题也做类似的测验，或许结果也不会好。可惜的是，目前不但对圣经和神学毫无所知的情形存在着，而且大多数人根本就不关心神学。
教会需要神学，可是这一点并没有被教会大众常常想到。通常的态度就是彭诺曼(Norman Perdn)所谓的德国人心情，“因为德国的神学讨论曾经是学校训练出来的神学家们的事，而非教会一般平信徒的事。这种心情今日多少仍然还存在着。”（彭诺曼著《耶稣教训中的神国》，第35页）。虽然就特别蒙召在神学思想上担任领导工作的意义言，并非每一个基督徒都是神学家，但是依照基督教明了经文的原则，及个人在上帝面前的责任而言，每个信徒实在都有责任成为他自己的神学家。把神学的领域放弃给专家，无论是由于缺少兴趣，或是怕它的一些专门问题，都不但是有害，而且也是办不到的。真理是，每个信徒本来就已经是个神学家。
对信仰有理智的了解在教会里有许多用处。威廉巴克莱有篇短文叫作——《为何要神学?》（《信仰与思想》，维多利亚学会志，九十七期46至51页，一九六八冬季号）提到了它的四个实际的必要：
１.“为满足人心，神学是必要的。”多数人不会只简单的以知道并支用上帝在基督里的救恩为满足。也是想要懂得的。
２.“为教导和护教之用，神学是必要的。”今日传福音对教会有重大的推动力，所以再没有比今日更需要清楚明确的神学了。在信仰上争辩是不当 的，但是为信仰而争辩并没有错。彼得要求凡读他信的人“…有人 问你们心中盼望的缘由，就要常作准备……”(彼前3：15)。在使徒 行传中早期基督徒的事奉常出现有争辩和争论的字样。为了能作思想斗争，信徒需要些神学装备。
３.“当作测验和试金石，神学是必要的。”教会有了信条和原则，可以评断其成员的忠顺。而这些信条和原则是来自神学思想的。
４.最后，为了伦理，神学是必要的。一个人如何行为和思想是可以分开的，但却非合乎伦理或前后一致的，而且也不能持久。“因为他心怎样思量，他为人就是怎样，”写圣经的人还这样提醒我们。假若教会在世上的生活方式是从上帝荣耀中发出来的，它就应该好好的想想，不单是在个人伦理上，也要在圣经信仰对社会、经济、政治等伦理的关系上。这些必要就触及了教会生活与使命的核心；这都不是可以乱来的范围。同理，假如任意漠视神学，教会必将受损。
不过教会功能的是否健全也不能完全归咎于神学，也要看教会本身的性质。因为任何人如想忽略教会的神学思想，而以自己的教义为依归，就会贬抑圣灵借古今教会历史中许多上帝仆人终身事奉所召示的。教会的规范是圣经而不是神学。但是只研究圣经是—句骗人的话，因为是人就不能完全孤立的不受外界影响，它也拒绝了教会的教导恩赐。
使神学适用于教会的责任在神学家和教会双方。本文目的不在讨论可能阻碍鼓励对神学发生兴趣的教会环境。我们只要提出牧师 与平信徒间之绝然划分，在许多教会里，平信徒参加的环境是，在神学事宜上牧师有权威的解释，这一点也不能鼓励私下的研究。不过我们此地所关切的则是神学家从事神学的性质却是为教会的。因此我们愿意提出三点不可避免的事，当然这只是提醒各位的注意，不过仍然是今天需要重新努力的。
一、神学必须是教会所能了解的。
我们应该知道，福音是为一切人写的。哪怕是博学的使徒保罗，在发表他的神学思想时，用的词都是教会容易懂的。全世再没有比使徒约翰更深奥的写作去揭露上帝、人和世界。而通常却拿他的写作当研究希腊文的初步，因为他用的都是很容易的字。麦克尼在序加尔文的“基督教要义”时，特别提到加尔文常夸圣经写作的清晰、单纯、简洁，而想模仿在他自己的写作中。（费城西敏书局一九六O版正文前第70页）。神学想造成它的影响，不在乎用很艰难的专门名词，而是要用让圣灵光照把真理最清楚地铬刻在人心里的话语。
近来登陆月球提醒我们，每一方面都有它自己的词汇。可是别 的科学用得起它自己的专门用语或符号，神学可不行。我们懂不懂地面管制站对太空人说的话没什么大关系，很少人是计划要到月亮去的。但如神学思想在基督徒的路上很重要的话，则所有信徒就都必须懂，因为他们走的都是同一条路。这首诗或许很科学味：
闪光， 闪光，
振动之小球体，
吾愿测量汝之特习，
高高平衡于大容积之以太中，
极似碳化宝石一粒。
但是照这样说更能使人懂，
闪闪小星星，
你是多奇妙，
高挂在天上，
就像钻石照。
确实，学术性的神学对话有其价值，不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懂。 不管有什么价值，如非设法翻成普通人交通的东西也是无用。希望宣教神学永不要像亚伯拉罕凯泊所说的十八世纪神学一样，他说它的不中用，“只会在罕用字及冠冕堂皇的名词当中找力量……”（《圣神学原理》，大湍市叶曼出版公司一九六三版，67l页）
二、其次，神学必须与教会相关联。
艾可思勋爵在其“信到半路”一书中指责神学作者们，他说，“虽然平信徒几乎在任何别的事上都知道的多些，惟独对新约的基本知识是这样的无知；这一部份是你们的错，因为你们把你们的学术集中在很窄的方面，是不会引起大众兴趣的；你们可否转而视福音为整体来注意呢?拿它作整体来适合我们所处的这时代。（葛林著《活人》一文中引用，依州当纳郭IVF一九六七版第3页）
神学里各种专门的科系，对正确的真理全体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如没有语言学、哲学、考古学、史学以及其他有关部门的专家学者，神学研究就会受到严重困乏。但如这些专门化的追求，只是为了各自本身，而非捏成一个对真理统一的看法，那就丧失在仅仅满足学术成就之中了。神学和医学一样，越来越需要全科医生，能把各部份纳入有意义的生命组织之内。
主的大使命是指挥教会，使万民作门徒。这就把传福音和教导在基督教生活中流传下来。这必须是神学上最关切的事。必须要记得的是，新约文书都是一个传道的教会所写的，也应归功于次于使徒的领袖们，也都是保有传福音的观念的。照葛林的话说，“他们宣告的内容，除了一位基督，没有别的。他们利用一切文化和智力的路以方便接收这个信息……其目的一直是单纯而直接，就是要把耶稣基督介绍给别人”。（《初期教会的宣教》，大湍市叶曼一九七O版276页）
今日的教会，在许多方面都有所行动，除非神学对之能有所帮助，不然就将会被人遗忘。苏格兰著名神学家雅各丹尼有次说过，“不能帮我们传福音的神学，我对之毫无兴趣。”谁也不能责怪今天持同样这种观点的人。
神学工作常常被用来与不信的知识争辩，而不把人带到基督面前来。今日的智力环境对任何宣教神学都很可有所作为，但是因为不断的去关心最新的一些哲学，就很少有精力再有积极的攻势，而臣对多数人而言，看起来好像是别的星球在打仗一样。福音神学家，再加上所有各门类的福音学者，一定要更具创造性，构成一套真理，能以人们生活上有意义的字眼去真正的面对世界。假若我们相信真理是顺应实际的，我们就应该开始寻找来表现它的新方法上这种表现有时候或与有历史的知识思想的前锋相冲突，但如从个人及社会人性的基本圣经原理上着手解决，它们就会切合的。
神学上还有一点无可避免的，就是它为了教会的教训，需要它超越“灵性”范围而谈到一切的生活。巴特的新正统证明至少有一部份是不稳的，因为它把人的宗教成份与人心的其余部份孤立起来了。它接受了康德对信仰与科学的二元论，拒绝把人的一切思想都纳入基督的掌握。虽然宣教神学承认基督之统管宇宙，却被指责其缺点是在教会养成了一种认识论的二元论。一个只在把一切存在都给一个理由的神学，而不谈到人生活中大部份事件，很难希望它是有推动力的。
据葛林说，初期教会成功的一个因素就是，“他们的基督不是只关心人的灵魂，他是全宇宙的基督，他是宇宙的创造者、支持者，也是宇宙的终极目标……真理是完整的，它来自最后的事实，就是 道路、真理、生命而道成肉身的他。就是如此相信、才鼓励了他们宣告上帝是在一个道德、宗教、史观都受相对统治的世界中。”（葛著《初期教会之宣教》，第277页）
同样，这种宇宙性的神学也是教会生命及传福音上所亟需的。在对上帝的了解与我们自己之间是有相互关系的。所以神学必须要设法关系到人类尽力的各方面。这任务是非常艰巨的。神学家几乎完全致力在神学与俗世研究的冲突上，而这些方面的基督教学者的大部份工作是双重性的，头脑是俗世的，心是神圣的。如想神学无论在教会内外都更有意义，宣教神学家们就必须把同工们都募集到所谓的俗世各部门下，进行此一任务。
三、也是最后一点，为教会而从事神学不但要使一般认识字的人就能懂，并关心到他的生活问题，而且必须是一种自白性的神学。
此处所谓的自白性，并非指信条性的神学，而是一种充满着神学家终生献身的神学。最近有本书的作者解释他为什么要写那本书。他说，“我毕生都是在教和学基督教神学，而且在这方面我也写了不少书；现在我年近古稀，甚觉要与普通的男女，而非与专家学者交通我认为最有意义的东西——并非我有把握样样事都作对了，而是因为我相信，人都跟我一样，是想作耶稣基督的门徒，因此如有年岁大一点的人告诉他们，他自己一生经验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可能对他们有些帮助。”
人人都会同意，神学的目的完全是要转变生命。可是除非所用的方式能带到真正经验的范围里去，否则就达不到目的。能捉住人心的神学总是那种涌自心底，与活信仰的实际需要相结合的。神学本身的性质就不能作到像别的研究一样，单纯只为真理而作。它不能只停留在上帝与人，罪与救恩的意思上。新约写作中不断打响的就是也涉及个人这一点。再引一次葛林的话，它渗透在初期基督教的一切作品中。“甚至其中最学术性的，也相信他们在基督里找到了真理，毫不忸怩的就把个人的见证加在所传的信息中”(葛著《初期教会的宣教？》，206页)。
为教会作神学要在上帝面前作。心思要为使上帝的启示成为意识思想的统一世界观的一部份而辛劳工作，心一定要降服在其经验之下。
教会的更新牵涉到许多方面，其中在心中更新上帝的爱并非最小的一个。我们当面的挑战，乃是要把我们属灵的事奉作为教会的；一部份去教训大家。
（原载《信仰与生活》1974年7-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