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是什么令其至善至宝？
约翰·派博
基督教福音最好的消息，就是至尊荣耀的宇宙创造主，藉着耶稣基督的死与复活，移除了我们和祂之间的种种拦阻，以致我们可以在看见及享受祂无限的荣美之中，寻得永存的喜乐。神的救赎之爱，在于祂不计重价、尽诸般的义，拯救最不配的人，好吸引他们来亲近能令人永远极度喜乐的——也就是祂自己。因此，神的福音和神的爱，都在神为我们预备永存的喜乐，且将自己当作礼物赐给我们之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在祢面前有满足的喜乐，在祢右手中有永远的福乐。”（诗篇十六11）
基督是令人心灵满足的福分
将基督的面容看得最清楚，对于基督的滋味有极深体会的人，也把他们的经历与我们分享。爱德华滋以欢欣的字句，敞开了他自己的心灵以及福音真义的窗户，让我们一窥究竟：
拥有基督的人，就有了使心灵满足的福分。他们拥有最真实的快乐和安慰。这是心灵最大的快乐，且不受限于任何改变或意外。拥有基督的人，就是比别人拥有更好、更大的财富、更多的尊荣……而这一切，更胜于一般人感官上的乐趣。其喜乐超越最讲究的美食鉴赏家之惊喜。没有其他任何乐趣，可以比得上因基督的灵而喜乐，以及看到基督的荣美与祂大爱的彰显。
这就是何以基督说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马太福音五8）也是为什么大卫会说：“有一件事，我曾求耶和华，我仍要寻求；就是一生一世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瞻仰祂的荣美，在祂的殿里求问。”（诗篇廿七4）瞻仰神的荣美，永远是认识神最多的人至高的渴望。
神的爱和神的福音都是完全以神为中心的。神因为爱我们，把祂自己赐给我们。福音是好消息的原因在于它向我们宣告：神藉着基督使我们不仅拥有天堂，更可以拥有神自己。“凡越过基督的教训，不愿守着的，就没有神”（约翰二书9节）。福音中至高上好的福分，乃在于“拥有神”，这是我们永远的宝藏。
以神为中心的神之爱，完全相异于堕落的人性，特别对那些多年来饱餐有关自尊教导的人而言，我们所吸收的“爱的定义”乃是以自我为中心，只要受到重视与肯定，就觉得自己是被爱的。因此，人的自然本性对于爱的定义乃是尽量抬高、表扬个人，而如此的感觉之所以像是爱，主要原因乃在于受到赞扬令人感到很窝心。但问题是这种好的感觉全以自然本性为根基，没有属灵的成分在内；要经历如此的“爱”，我们自己不需要任何改变。这种爱完全是自然天生的，其运作之原则是根据我们这堕落、有罪、灵性已死亡的身体。我们喜爱人的赞美，感觉很舒服，但这样并不真对人有益处——如果我们在属灵上仍是死亡的话。
天然之爱的基础最终在于“我”，而不是神。如果你多赞美我，我就感觉被爱，因为“我”是自我幸福最根本的基础。神应该是基础，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祂却不是。这就是尚未真正悔改回转、依然保有自然本性的意思，视幸福之最深根基在于自己。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种景况中的人可能并未悔改回转，却看似虔诚。他们加入教会，开始读经，从事种种宗教活动，但其幸福之根基并未改变，仍然以自己为本、为喜乐的根基。他们带着“受肯定、受赞美就是爱”的定义进入教会，因此当受赞扬的需要被满足时，就感觉是一种爱。有些教会的神学被误导了，以致实际上是在培育这种需要，并且还称之为爱。他们解读教会中蕴酿出的愉快感觉都是神的恩典，而实际上天然人的原则占了绝大部分。
有些教会或许并没有助长这种趋势，但尚未悔改的人却透过如此的透镜来诠释一切。于是当神的爱被传讲，他们就以为神要抬高人的价值。只要认为神认可他们以自己的幸福为喜乐的根基，甚至会对神产生强烈的深情。如果神被视为能令他们高举自我的神，那么他们也乐意去高举神。如果神以人为中心，他们也愿意稍微以神为中心。
这其实一点也不属灵，只是纯粹属人的。神被重新诠释，好符合人类自私的堕落景况。但这也难以察觉，因为在人类的赞美光辉中，人确实可以有许多善行。换句话说，在神的爱与神的福音完全被扭曲的基础上，可以建立一整套以假乱真的基督教系统。爱德华滋曾研究大奋兴之后出现的假冒为善者，这些情形令他心痛不已。我在前一章已提过他的发现，此处再引用更多内容：
这是假冒为善者与真圣徒之喜乐不同的地方。前者（假冒为善者）因自己而喜乐；其喜乐之基础乃在于他自己。而真圣徒是因神而喜乐……真圣徒的心中是以神本性之荣耀和慈爱为念，因而拥有难以言喻的欢喜。这是他们喜乐的泉源，是一切欢乐的精髓……但假冒为善者所关心的则完全相反：他们总以神看重宝贝他们为念，而基于这个原因，神还算是可爱的。
所以即使我们不是真基督徒，还是可能认为神“还算是可爱的”一如果祂可以作我们“爱自己”的仆人；我们就认为祂可爱；如果祂看重我们、高抬我们，我们也会在某一程度上称赞祂，看祂为宝贵。
神确实看重我们
神确实看重祂的子民。但差别在于，就尚未悔改信主的人而言，他们喜乐的根基就仅在于神看重他们。问题不仅在于神是否肯定称赞祂的子民（祂确实如此），问题乃在于：我们喜乐的根基何在？我们幸福的来源为何？到底是我们自己还是神？
基督徒的悔改乃是灵里苏醒，得以察觉神的荣耀才是我们喜乐的根基。悔改是在属灵上发现：神的爱并不是为我们高举自我之狂热作背书，被神所爱乃是拆毁这种狂热。但拆毁并不是目的，而是要为容纳真正被神所爱的超自然经验保留空间——也就是说，让人能够以高举神为乐作为最终的目的。属灵上的高举神并非为了享有高举自己之乐趣的手段。
以被神所爱替代自我而成为我们喜乐之根基，这是再美好不过了。本来充满自我的地方，现在有了神的荣耀。此生最大的快乐——也就是最接近天堂之完全喜乐的光景——并不是自我得到赞赏、肯定的经验，而是处于某种庄严尊荣中而忘我的体验。那些时刻一生中并不多见，从自我之外的灿烂威荣所得的喜乐，往往会被自我意识和沾沾自喜的成分所污染。
但我们已体验到忘我的喜乐，足以帮助我们明白被神所爱的意义。神最好的礼物并不是外在、物质或提升自尊的礼物，祂终极美好的礼物乃是祂自己——让我们永无尽期、只增无减地享有。被神所爱，可使我们从过去自以为会带来幸福的镜廊中狂喜地得到释放，天堂并非帮助我们注视自己的需要和自尊的镜廊；或者我们应当说，天堂中所有的受造物都将成为明镜，而且都呈四十五度角倾斜，于是我们看到的一切——在所有受造物身上——都使我们看见神的映像。
神使用圣经揭开幔子
不过，以人为中心来对圣爱设下的定义似乎已根深蒂固，许多人无法以新的眼光去了解。确实，直等到基督揭开幔子，我们才可能看到神的荣耀乃是至大的财宝。届时我们不但知道神的爱就是祂以自己为礼物，而且还真的能有所体验。
神使用几种方式揭开幔子，其中之一就是圣经。因此，钻研几处特别显示神的荣耀是神之爱至上佳礼的经文，对我们大有帮助。我发现约翰福音中的几处经文颇有助于揭开幔子，看见以神为中心的神之爱。其中一处是讲到拉撒路之病与死的故事。
有一个患病的人，名叫拉撒路，住在伯大尼，就是马利亚和她姐姐马大的村庄。这马利亚就是那用香膏抹主，又用头发擦祂脚的；患病的拉撒路是她的兄弟。她姊妹两个就打发人去见耶稣，说：“主啊，祢所爱的人病了。”耶稣听见，就说：“这病不至于死，乃是为神的荣耀，叫神的儿子因此得荣耀。”耶稣素来爱马大和她妹子并拉撒路；听见拉撒路病了，就在所居之地，仍住了两天。（约翰福音十一1-6）
本段经文头一桩令人不解的是，耶稣并未立即出发，好及时救助拉撒路：祂“就在所居之地，仍住了两天”（6节）。换句话说，祂刻意迟延而让拉撒路死去。第二件令人惊讶的是，这迟延乃是因为耶稣爱祂的朋友。请注意第5节刚开始时说：“耶稣素来爱马大和她妹子并拉撒路……就……仍住了两天。”耶稣让拉撒路死，因为祂爱他和他的姊妹。
这合乎情理吗？耶稣在第4节告诉门徒拉撒路为何生病时给了答案：“这病不至于死，乃是为神的荣耀，叫神的儿子因此得荣耀。”耶稣胸有成竹，祂先让拉撒路死去，是为了再来令他起死复生。这计划的代价高昂，拉撒路必须经过死亡的折磨，他的家人要忍受四天为他的死亡忧伤。
但耶稣认为这代价很值得。祂的解释有两方面：第一，让拉撒路死去，祂再使他死里复生，其目的在于彰显圣父和圣子的荣耀；第二，祂以这种代价昂贵的方法来显明祂的荣耀，正是为了爱这家人。由此我得到结论：耶稣爱这一家人的主要方式，就是借着祂非做不可的事，让他们不能不看见祂的荣耀。
耶稣的爱难以理解。许多人可能会说，耶稣让拉撒路死去是狠心无情；如果只是为了显示祂自己的荣耀而这么做，祂就是虚荣又自夸。由此可看出，许多人看重的是追求免于痛苦的人生，远超过神的荣耀。对多数人来说，凡是把人类价值和福祉放在最高位置的就是爱，所以他们无法理解耶稣的行为是爱。但我们应该向耶稣学习什么是爱，以及我们的真幸福为何。爱是尽一切所能，帮助人永永远远看见并享受，神在基督里的荣耀；爱让神保持在中心点。模仿基督并不是指我们设法借着显现自己的荣耀去爱人，我们要仿效的是寻求彰显祂的荣耀。耶稣追求的是祂自己和神的荣耀，我们也应当追求耶稣和祂父亲的荣耀。耶稣是宇宙间惟一以高举自己为美德和最有爱心之行动的一位，祂是神，因此祂所能给予最好的礼物就是启示祂自己。我们不是神，因此若使别人的喜乐以我们为根基，那并不是有爱心，反而是不具爱心地扰乱人。爱意味着帮助人能永远看见并享受基督。
耶稣以高举基督的祷告爱我们
耶稣在约翰福音十七章为我们的祷告中，说到神要荣耀祂，而我们会看到祂的荣耀。当耶稣为我们祷告——我也为那些因他们的话信我的人，祈求（20节），祂是在传达对我们的爱，祂的祷告是爱的行动。约翰福音十一章，祂的祷告是：“父啊……愿祢荣耀祢的儿子，使儿子也荣耀祢……现在求祢使我同祢享荣耀，就是未有世界以先，我同称所有的荣耀。”（约翰福音十七1，5）
看来奇怪，祂对我们的爱竟然显示于让祂自己得荣耀的祷告里。但对于已除去自我中心这层幔子的人来说，这并不奇怪，因为这荣耀原是我们被造的缘由。看见神在基督里的荣耀，是我们所能领受最大的礼物和至高的荣幸。耶稣将这礼物赐给我们，这就是爱了。
在约翰福音十七章24节，耶稣清楚表示祂祈求自己的荣耀，好让我们能看见祂的荣耀：“父啊，我在哪里，愿祢所赐给我的人也同我在那里，叫他们看见祢所赐给我的荣耀。”祂在第一节中祈求神荣耀祂，如此在第24节祂就可以祈求让我们能看见这荣耀。耶稣对我们的爱使祂为我们祷告，然后又为我们而死，其核心点并非在于我们的价值，而是祂的荣耀，如此我们才能永远看见并享受祂的荣耀，这是福音好消息中至好的部分：“父啊……愿祢所赐给我的人也同我在那里……看见……我的荣耀。”这就是耶稣所说“祂爱我们”的意思。基督的圣爱情愿劳苦受死，为要以无限且永远的满足——神在基督里——吸引我们。
我们若在福音中欢喜，并沉醉在神的爱中，就应当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们感觉被神所爱，是因为神看重、宝贝我们，抑或因为神自己付上昂贵代价，借着耶稣基督尽诸般的义，好让我们得以永远享受祂的美好？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但这问题也不大公平——如果严格照字面来看，而不是照本章的精神来考虑的话。因为这问题逼人不得不二选一，但事实上两者彼此并不互相排斥。的确，神确实宝贝、看重我们，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主张的是，这个事实并非我们喜乐最根本的基础。如果不是，那么又怎么算是福音中的好消息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就引导我们作最后的省思，想一想得荣耀的真义，以及“学像基督”和“看见基督的荣耀”二者之间，何者是好消息中之终极上好。
（选自《神就是福音》，彭海阳译，雅歌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