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文字与教会
于中旻
这几年来，教会所面对的挑战，似乎缓和了些，教会的情势，似乎好转了些。首先，人们对科学的信任和乐观，已经大为动摇，因为迷信科学，并未给世界带来所应许的幸福；今天如果再举「科学」来反对基督教，只能表现肤浅幼稚，成为笑柄。另一方面，批判圣经的现代派，随着维也纳实证学派的失势，几乎至于消失；而人类考古学的进展，处处对圣经肯定。至于社会福音的经营，显然未把社会建设成地上天国，徒然想破坏属天的福音，将其变为属地。虽然并不是因研究教会增长使教会增长，到底教会见到了增长，人们到底不必再肯定地有失败悲观的想法了。
这些表面看来可以乐观的现象，使福音派教会有些沾沾自喜。以为自由派的衰败，即是福音派的成功。
但我们应该自己检讨：跑教堂子的人数增加了，教堂增加了，是否就是得救人数增加？统计数字涨了，金钱收入涨了，是否标示灵命的增长？而且某种「别的福音」消沉了，是否又有别的一种代之而兴？更有进者，不变质而减料的福音，是不是纯全的福音？
简单说，只有弄清楚了所播的是福音真道的种子，增长才是可喜的事。也就是说，我们是否仍然传播使徒所传的福音？信徒是否信这福音呢？这值得深思。
悔改赦罪的福音
有一天，我听到福音广播说，许多人被问起什么是福音的时候，回答是，耶稣基督的受死、埋葬、复活。这听起来很像「福音派」的标准问答，又有什么不对？
但你如果看看圣经，就知道原来是怎么说的。原来圣经说：基督「为我们的罪死了」。如果只说基督死而复活，人就不知道自己有罪，这固然「讨人的喜欢」（参加一10），十字架讨人厌的地方没有了，但基督为什么死呢？若不是为人的罪，罪的结局是灭亡，基督的死就不是成就救赎的恩典。原来不信的人所反对的，是指出他们的罪和悔改的需要。雅典人听不进悔改得救的事，却把主由死里复活「只将新闻说说听听」（参徒十七21），不妨用耶稣的故事添个新话题。在罗马巡抚非斯都看来，保罗的问题是「为一个人名叫耶稣，是已经死了，保罗却说祂是活着的」（参徒廿五19），是不关紧要，相当无聊的事，他看不出有成为争执中心的理由。
但复活的主吩咐门徒：不只是讲「基督从死里复活」，更要「奉祂的名传悔改赦罪的道」（路廿四47）。使徒所见证的是要叫人悔改，罪得赦免（参徒二38；三19）。知道自己有罪，才需要接受救主；因为罪的结局是灭亡。这不仅在逻辑上是必要的，也是个人接受救恩，因而爱他的救主。
因此，如果不提到人的罪，无论由于有意的避免，或无知的忽略，都会破坏了福音的完整性。
以基督为中心
福音不仅是基于客观的事件，基督的代死与复活，更是主观的个人与救主的关系。圣经说：「耶稣被交给人，是为我们的过犯；复活，是为叫我们称义。」（罗四25）而其中心和根源，都在于基督。
基督是神的儿子。神为爱世人，不愿世人在罪中灭亡，差祂的独生爱子降世。
基督是神，也是人；神是不能死的。祂必须道成肉身，降世为人，才能为世人死，并拯救必死的世人脱离死。圣经说：「儿女既同有血肉之体，祂也照样必成了血肉之体；特要借着死败坏那掌死权的，就是魔鬼；并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来二14-15）祂在世上作完全的人，只是没有罪。借着在十字架上流血代死，救赎相信的人，脱离罪和死权。更因为祂是神，才有耐死并胜过死亡的能力，「因为祂原不能被死拘禁」（徒二24）。这样，我们信祂，就得以称义，而得永远的生命（参徒十三39；罗时9-10）。
当我们思念主耶稣，在凡事上以祂为中心，就能更加爱祂、像祂，而产生盼望，殷勤事奉祂。
使徒保罗说：「这福音是上帝从前藉众先知，在圣经上所应许的，论到祂儿子我主耶稣基督：按肉体说，是从戴维后裔生的；按圣善的灵说，因从死里复活，以大能显明是上帝的儿子。」（罗一3-4）。
照圣经所说
主耶稣在世的时候说：「给我作见证的就是这经。」（约五39）祂复活以后，向门徒显现，给他们讲解圣经，指明自己是旧约所预言的基督：「这就是我从前与你们同在之时，所告诉你们的话说：『摩西的律法，先知的书和诗篇上所记的，凡指着我的话，都必须应验。』」于是耶稣开他们的心窍，使他们明白圣经（路廿四44-45）。
因此，使徒所传讲的基督，不在于别人怎么样说，而在于「在圣经上所应许的」，「照圣经所说的」。因此，保罗向犹太人作见证说：「我们也报好信息给你们，就是那应许祖宗的话，上帝已经向我们这作儿女的应验，叫耶稣复活了。」（徒十三32-33）亚波罗「引证圣经证明耶稣是基督。」（徒十八28）
这样看来，圣经是我们信心的根基，是我们灵命增长的滋养；也是我们向世人见证的根基，使我们的信息不是凭虚空捏造的，不是凭己意揣想的，可引人真正因信称义。我们不是靠自己的信心，是靠信圣经所说的那一位主耶稣基督，祂是可信的；我们信祂是基督，是救主，信祂所作成的，才可以得称义。这样「领受了，又靠着站立得住」。
福音派教会如果要真的增长，如果要离开陶醉于统计数字满足自我的地步，必须要注重圣经。甚至应该把「解经家」去掉，使每个传道人都成为解经家，到一个地步，每个信徒也成为解经家。不但保罗「本着圣经」讲道（徒十七2），连平信徒亚居拉、百基拉夫妇，也能解经，并且能帮助善于解经而有口才有能力的亚波罗（参徒十八24-28）。
为什么人的信心动摇软弱了呢？岂不是因为对圣经记载的基督认识不够而不信起疑吗？为什么门徒失望无聊，在彼得领导之下，再操旧业去打渔呢？岂不是忘却了圣经的应许吗？圣徒若要灵命增长，教会若要实际增长，也只有在圣经上札根。如果失去了对神无误的话的信心，那将是最大的错误。不幸的是，这正是今天教会的情形。
注重文字栽培
保罗被圣灵感动，写道：「弟兄们，我如今把先前传给你们的福音，告诉你们知道。」这是在传了福音而离别以后，重复告诉他们，这是用文字写那封书信。这是使徒给我们留下的榜样，如何造就裁培信徒。
使徒文字工作的中心，永远是主耶稣基督和十字架的救恩。教训的内容，针对实际的问题，把信仰和生活必要的结合在一起。
在信仰上建立之后，使徒劝勉：「你们或吃或喝，无论作什么，都要为荣耀上帝而行。」（林前十31）在讲了教会真理之后，归结到肢体之爱的实际。在宣述复活的荣耀盼望之后，这信息的结果是「你们务要坚固不可摇动，常常竭力多作主工，因为知道你们的劳苦，在主里面不是徒然的」（林前十五58）。教会的文字工作所传的信息之后，总该与生活联系，读者期望知道：我该作什么。
全部的圣经也是如此。「圣经都是上帝所默示的，于教训、督责，使人归正，教导人学义，都是有益的；叫属上帝的人得以完全，预备行各样的善事。」（提后三16）
从这段经文中，我们可以看出圣经具有：启示性、教育性、批判性、实践性。新约的经文具有这些特性。同样的，以阐释圣经为主的文字，也该具有这些特性。
启示性是说，我们不是靠人的智慧，而是靠神启示的真理。启示不是背乎人的理性，都是超越人的理性，是由神来的真知识。这不但叫我们认识自己的情形和需要，更叫我们认识而得救恩（参林前一21-二6）。
教育性是说教训、督责。时下教会中流行的说法，基督教不是宗教。可笑的是说这话的人，对政府给予宗教团体的权利却极为有兴趣地接受。其实「教」并没有什么不好。教会中不能没有教导。我们应该说基督教是惟一的真宗教，不过是源于神的启示，而加上教导栽培。这正是文字圣工所应有的特点。
批判性是说要指出道德上的是与非。基督徒不受这世界如何的反对，总要坚持有一个绝对的真理标准。而耶稣基督是真理。有了这个标准，从主的话我们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义」；而坚持凡不合于这标准的，该悔改归正，而得神的喜悦，与所蒙的恩相称。显然的，这是圣经文字所具有的，是文字圣工缺少不得的。
最后说到实践性。主的道是可行，也是当行的。我们的主说到这是盘石根基，需照着遵行，在上面建造（参太七24-25），作为祂山上宝训的结语。如果有教育机构，只是讲论，而没有工作及考核，效果自然会不理想。但如果教会或信徒空讲不行，将失去应有的见证（参太五16；廿三3），如文士和法利赛人一样，不能够存在。因为在践行主的真理上，就培育了信心的种子（参约七17），「预备行各样善事」。
我们都盼望复兴，相信教会该有真实而持久的复兴，主的国度扩展，圣徒灵命增长。我们看见这与正确了解神文字的道，用文字宣扬主的圣道，有极密切的关系。盼望我们对此有认识，肯深思，并靠主的大能去实行。这世界需要福音。教会需要福音。
本文原载于《信仰与生活》1987年1-3月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