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十字架
林 刚
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背十字架、强调为信仰受苦？主耶稣说：“不背起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太10：38）面向十字架而去的基督吩咐祂的门徒要效祂而行，祂在哪里，跟从祂的人理当也在那里。先生若是经苦难而进入荣耀，学生岂有它途？我们的主往哪里去，我们知道；这条路，我们也知道。（约14：4）十字架是我们信仰的中心，是我们永远的荣耀。我们对十字架的强调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为信仰受苦是圣经一贯的主题，我们的主和众使徒们用生命向我们演绎了这个真理，古圣先贤们的榜样如云彩般的环绕着我们。保罗说：“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和他一同得荣耀”。（罗8：17）凡与基督同为后嗣的都要与基督一同受苦，与基督一同受苦的才能和祂一同得荣耀。这就是十字架的救法，完全有别于世上的“平安教”、“福乐教”。基督教所讲的平安绝不是世人所说的那种平安，而是属灵属天的、在生命里面的平安。这种平安超越了外在一切的环境，是在风雨中得胜的平安。这种平安只有用信心在真实的灵命中才能经历得到。正是因为不讲十字架，这个时代的教会讲台已制造了大量肤浅的信徒。我们讲归正，但教会最首要的归正就是要归回十字架。教会的讲台有责任要告诉信徒，让他们知道“凡立志在基督耶稣里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提后3：12）让他们知道“我们受患难原是命定的”。免得他们“有人被诸般患难摇动”。（参帖前3：3-4）
圣经不但教导我们要背起十字架跟从主，而且还要我们欢欢喜喜、甘心乐意地背十字架。神不喜悦我们忧忧愁愁、痛苦不堪地跟从祂，好像被祂剥削苦待一样。圣经让我们看到，当基督掌权的日子，祂的圣洁子民是“甘心牺牲自己”。（参诗110：3）彼得劝信徒：“基督既在肉身受苦，你们也当将这样的心志作为兵器。因为在肉身受过苦的，就已经与罪断绝了”，要求他们当“火炼的试验临到你们，不要以为奇怪，似乎是遭遇非常的事，倒要欢喜。因为你们是与基督一同受苦，使你们在他荣耀显现的时候，也可以欢喜快乐。你们若为基督的名受辱骂，便是有福的。因为神荣耀的灵，常住在你们身上。”（彼前4：1，12-14）因此，我们不但要为信仰受苦，还要以积极的心态面对苦难，不是愁眉苦脸的不得不苦，而是心甘情愿地迎上前去。这是不是就如刚才一些人所说的唱高调呢？我要承认，苦难真是苦难，无人会莫明其妙地以受苦为乐，世人达不到这个境界。只有那些真正把基督接到心中的再造之人，才会在圣灵能力的荫庇下去效法基督，跟随祂的脚踪行。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因为他们有属天的价值观，因为他们生命已经被改变，因为他们在世上是客旅寄居的，因为他们要忠于神所托付他们的使命，因为他们心中存着浓浓的对逼迫他们之人的爱……我们的主在“山上宝训”中曾宣告：“为义受逼迫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人若因我辱骂你们，逼迫你们，捏造各样坏话毁谤你们，你们就有福了。应当欢喜快乐，因为你们在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在你们以前的先知，人也是这样逼迫他们。”（太5：10-12）这正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天国的价值观完全不同于世上的，对他们而言，受苦不是别的，“正是神公义判断的明证。叫你们可算配得神的国，你们就是为这国受苦”（帖后1：5）。他们在地上的受苦，正是在积累永恒的奖赏（启2：10）。没有被神开通的另一双眼，就没有人能看到这其中的价值；人若看不到其中的价值，就不会甘心乐意地去背起它。
背不背十字架是真假信徒的区别所在，传不传十字架、有没有十字架是真假教会的区别所在。这是基督徒从初信伊始就要奠定好的信仰根基。越是对那些初信者，就越要让他们清楚明白这个真理。让他们晓得得救是领受了天大的福份和恩典，是神白白的赏赐。但得救后不是坐在那边空等主来接我，而是要走一条崎岖难行的为信仰受苦之路。这条路上有眼泪和挣扎，但一定也不缺乏欢欣和释放，因为救我们的主不会把我们撇得孤苦。那种以为先把十字架藏起来，免得把人吓跑的“智慧”之谈，怎会是出于圣经？
我们不但要讲十字架，还要正讲十字架。今天有许多人传的是那种没有十字架的“十字架”，有的人是为了赶基督教的潮流而谈十字架，有的人是利用十字架标榜自己是“忠于基督耶稣并祂的十字架”，这些人口头高举十字架，暗地里却“一个指头也不肯动”（太23：4）。十字架是用来背的，不是用来吹的；十字架是用来实践的，不是用来表演的。十字架是真实的苦难，是烙在生命中的印记。它导致的结果是信仰的活化和灵命的圣化，而不是宗教的浮夸。十字架是扎扎实实、日积月累的沉淀，是受苦的弥赛亚对信徒个人每一寸生命的同化。它也许是令人荡气迴旋的狮子洞，也许是叫人漫长熬炼的汲利溪；它也许是催人泪下的火窑铡刀，也许只是默默无闻的锅边灶台。十字架很大也很小，它可以是一个老传道的终生监禁，也可以是平凡村妇眼里的一滴眼泪。十字架很外面也很里面，它可能是举世皆知的逼迫故事，也可能是无人知晓的一个心里意念。十字架是什么？十字架不是别的，是神要你顺服的每一个功课。十字架在哪里？在你的主权和祂的主权相对立时，在你的意念和祂的意念不一致时，这时才有十字架。你为此而流的每一滴眼泪、每一次顺服，每一次受苦，这就是你的十字架。我们可以说：没有神就没有十字架，没有重生的心灵就没有十字架，没有对主的忠心就没有十字架，没有爱祂的真心就没有十字架。当然，不尊神荣、不为真理、不讲公义更没有十字架……离了这些，就算人把牢底坐穿、受一辈子的苦也都没有十字架。
十字架不会催生蓬勃的宗教野心，十字架伴随着扎扎实实的顺服。神的作为往往从人所轻看的平凡小事开始，一个人若连基本的生活本分都不尽，奢谈十字架就是一件最滑稽的事。
我们不但要传十字架，而且要劝人实际地背起十字架。但我们背的是哪一个十字架呢？我们所要背起的是“自己的”十字架，而不是“基督的”十字架；是基督的十字架成就了救赎大功，而不是我们的；是基督的十字架饱含着代赎的斑斑血迹，而不是我们的。真正的十字架只会灭掉人的老我，而不会滋生人的自义。倘若一个十字架使得背负它的人越来越有炫耀自己的资本，这个十字架就不会是神所要他背的十字架。
我们的十字架如果是功劳，耶稣的十字架就是徒劳。我们不是用背十字架来交换救恩的成全，十字架也不是人自我品格磨炼的宗教工具。那种咬着牙，用“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来自我安慰的自我苦修，是异教的成全观，后面是“以行为本”的信仰逻辑。基督徒所背的十字架如果是这样，救恩将变成了我们与神交换的产物。那我们就真成了“废掉神恩”之人，基督也就真是“徒然死了”。（参加2：21）
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背十字架？因为背十字架是神给祂子民承载祂恩典的机会，是神要让他们借此经历祂真实同在的机会。只有当我们背起十字架的时候，我们才能够略微亲历恩主受苦的滋味；只有当我们背起十字架的时候，我们才能真实体验自身的败坏和无力，并因此对恩主替赎的恩典产生深深感激；只有在我们背起十字架的时候，我们才能伏下我们素来高傲的头颅，将生命主权真实交在真正主宰者的手中，仰望祂的怜悯直到永生；只有当我们背起十字架，我们才能够晓得什么是真爱，那时，我们才有资格谈到爱这个神圣的字眼。
十字架没有人意的空间，十字架拒绝一切人的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