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了解到,现代化对这个世界(并对现代人的心智,这也是世界的一部分)的改造,令世俗世界和宗教世界产生极大的骄傲;这不但包括在合一运动圈子内的自由派人士,也包括在这个圈子外的福音派人士。骄傲通常和虚荣有关,就是指人不断追求成功,渴望做领袖、有权势和被尊崇,得意洋洋又固执,所有这一切都在人类第一次犯罪时便进入世界。现代人也许并不比其他时代的人更有罪,但骄傲在今天所采取的形式却很值得我们注意。骄傲也是自我中心,人们追求它、保护它、把它当作顺服神和以神为中心之外的另一种选择。人生目标就是处处为自我而打算,专顾自己和自恋。因此但丁才会这样刻画骄傲的人在地狱的情形:他在一块巨石的重压下屈身:骄傲者的眼光从未离开过地面。
现代精神把神赶到边缘地带,并把自我抬高到取代神的地位,从而点燃了人的傲火。他们只在自我里找寻意义和道德标准。自我被赋予绝对的权威,因为自我和世界并没有实质的关联,所以只好独自承担一切。人根本不需要向神挑战,因为神已在一场属灵的政变中,悄悄地被篡位了。太阳现已被遮蔽,自我的重重黑暗已挡住灿亮的阳光。现代人的自我享有完全的自由,可以不顾神而选择自己的命运,不必想什么才是对的,也不必顾虑人家会怎么想或受到什么影响。然而,在大部分群体里,这阵短暂的兴奋已成过眼云烟。当自我在它所必须扮演的功能的重压下勉力前行的时候,精神上的疲惫出现了。接踵而来的紧张、焦虑、迷惑已经成了现代精神的招牌。
在这个文化分水岭的宗教层面,自我的新主权已大大限制了神向我们说话的能力。当我们把神和自我的生命视为同等之后,我们便再听不进任何与直觉的是非对错冲突的话了。讽刺的是,我们最需要救赎的地方,就是从自我的辖制中被拯救,竟然被我们排除了。
自我一旦主导了真理的可能形式,基督信仰的普世性便随之崩溃。它再也无法向不同时空的人传讲同一的恩典之道。自我的无上权威破坏了教会作为神合一子民的特质——在基督里同蒙救赎,在父神里同为后嗣,并在神明文的话里有同一的信仰。自我也破坏了对神的敬拜,神本是卓然独立于所有罪人之外,祂的伟大和荣耀是人崇拜的焦点。高高在上的自我僭取了神永不改变的荣耀,高举人的多元化需要、私意和个人表达的多样性。我们现在所营造的是一串可怕的替代品,用意往往很好,殊不知现代性已愚弄了我们的内在生命。最悲哀的是,最后我们会发现,神与我们的经验都不再真实,不再有重量。
(选自《孤独的神》第五章,吕素琴译,天道书楼,标题为编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