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的败坏
布鲁斯·史督华
“全然的败坏”是个关键的议题。有些人宣称自己确信这点（和最后的一点“圣徒的坚忍”），但其实不然。在讨论这个主题时，他们相信在某些情形下，人的意志（虽然受到堕落的损害）至少能与神的恩典合作；并且，如果一个人要接受永生的恩赐，他一定要这样做。但是，当我们仔细地研究约翰福音时，我深信一项真理，就是人若不“重生”，他就不会、也不能接受基督。有关人之景况的教义，我们必须在两个主题之下来思想：第一、对人之景况的诊断（diagnosis）；第二、最伟大的医生和祂所爱的学生（约翰）对人之景况的预后（prognosis）。
诊断
一、人的属灵知识
在约翰福音的序言中（一1-18），我们面对人堕落后的景况（一5）：“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这就是属灵的盲目：黑暗不能接受光。耶稣稍后告诉尼哥底母：“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见神的国。”（三3）在耶稣医治那“生来瞎眼之人”的神迹中（九章），耶稣藉机指出人悲惨的属灵景况，特别是那些自以为能看得见的人（九39-41）。唯有那些跟随祂的人（能跟随某人，意味着他有能力看见）才不在黑暗中行走（八12）。人是瞎了眼且住在黑暗之中（十二35、40）。
然而，人不单是属灵的瞎子，他也是属灵的聋子。耶稣再次说，虽然天父已透过耶稣所做的事来为祂作见证，但“你们从来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你们并没有他的道存在心里”（五37-38）。因此，人不只是不能接受父的见证，他也不能接受子的见证（三11），甚至人也不接受耶稣的先锋施洗约翰的见证（参一6-8、15、19-36，五33-36，八27-36）。他们喜欢约翰的光，但却不喜欢约翰所见证的那一位，这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件重要的事上没有听见约翰的教导，而这件事正是约翰整个事工的主旨（一6-8）。耶稣曾指出为什么人不明白祂的教训：“因你们不能听我的道”（这就是我要说的）(八43）。当人听不到祂的话时，祂的话语在人心中便没有地位（八37）。
最后，人在属灵的事上是无知的。约翰福音第一章告诉我们这个真理。第五节说，人不“接受”光；第十节说，他们“不认识”这光；第十一节说，他们不“接待”祂，甚至当施洗约翰介绍完耶稣之后（26节），他们仍然不认识祂。当耶稣与那撒玛利亚妇人在井边谈话时，祂强调堕落之人在两件事情上是无知的：（一）人需要神的恩典；（二）祂(基督）是赐恩典的那一位（四10-26）。
祂发现这无知不只存在于撒玛利亚妇人身上，同时也在尼哥底母（以色列人的教师）（三10）、犹太众人(七41、52，十20-24，十二40）、法利赛人（八19）、宣称相信祂的人（八31-32、43、55）、管理犹太会堂的人（九16、29-34）、甚至祂的门徒身上（十三6-9）。耶稣说，跟从祂的人将会受到不信者的反对和迫害，这是因他们“未曾认识父，也未曾认识我”（十六1-3）。人在堕落之后的属灵智商（IQ）是零。他对神、对基督和祂的道是盲目的、听不见的，以及无知的（十七25）。
二、人的属灵情感
我们可以从一个人的爱好和憎恶来看出他的情感。
人生性厌恶神、基督、真光、祂的道，和祂的子民。约翰在第一章记载了这种反感，“他【这道（1节）、这生命（4节）、这光（4-5、9节）】到自己的地方来【犹太人中】，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一11）。这句话总结了犹太人在约翰福音中对耶稣的态度。他们虽然在肉身上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八33、39），而且拥有神的圣言（五39），但是当基督耶稣进入历史并来到他们当中时，他们拒绝了祂；因为人是作恶的，他们不单是对光无动于衷，同时他们也不来就近这光，甚至他们厌恶这光，因这光显露人的恶行（三20）；这种拒绝也包括人厌弃真正的生命（五如）。当人被迫面对属灵之事时，他会侮辱神的儿子（八48-49）。当基督在世时，这些人想置耶稣于死地的企图，就显露出人对属灵之事的厌恶（七19、25、32，八59，十31，十一50-53，十二10）。
从积极的倾向来看，人很自然地被邪恶所吸引，并且对邪恶不离不弃；人厌恶光而喜爱黑暗(三19），黑暗正是人生存、活动、存在的氛围。因“这世界的王”是人的“父”，牠的心意和榜样支配着人的生命。所以牠就是那位说谎的、杀人的（八44，十二31，十四30）。人不是依着神的心意和赞许来行事为人，而是寻求他同伴的称赞，并且他的同伴正是罪与撒但的奴仆（七13，九22，十二42、43，十九38）。
耶稣也论到，人在三方面的沉溺与受到奴役。首先、人是罪的奴仆：“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仆。”犯罪就是作罪的奴仆的证据。第二、人沉迷于罪就是受撒但奴役的证据：“你们是行你们父所行的事……”他们以为自己的父是亚伯拉罕（八39-41），但其实他们的父是“魔鬼”。第三、祂论到人也沉溺于爱自己，他因受到罪和撒但的辖制，就以为在救自己的生命，但他却是正在丧失生命（十二25）。
卖主的犹大就是沉溺于爱自己的最好例子（十二4-6）。他“对自己的爱”和他的“物质欲望”就是他的神，这导致他背叛耶稣（十三2）；他成为撒但的工具（十三26-27），而且领官兵在耶稣经常祈祷的地方拘捕祂（十八1-3、5）。我们从犹大卖主的事件中得知，人若服侍自己和只顾自己的利益，他就有一个最可怕的“神”，一个毁灭自己的“神”。
三、人的属灵意志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一定要知道，人自由地作决定——但这决定是建基于他的爱好（罪、自我及撒但）与情感，而这些喜好与情感都是敌对神、基督和祂的道。那么他的决定虽是出于自由，但却只能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耶稣论到，人受困于双重的无能。
第一、人没有能力到祂那里得生命。祂宣称：“若不是差我来的父吸引人，就没有能到我这里来的”（六44）。祂又说：“所以我对你们说过，若不是蒙我父的恩赐，没有人能到我这里来。”（六65）到基督那里得永生的能力有两方面：（一）天父在人内心“吸引”人到子那里去；（二）天父“赐予”人到基督那里去的能力；祂也论到，凡到祂面前来的人，都是天父赐给祂的人（六37）。
第二、耶稣宣称未重生的人没有能力信靠祂。祂对尼哥底母说：“我对你们说地上的事，你们尚且不信，若说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三12）。在“生命的粮”的讲道中，祂将“相信祂”与“到祂那里去”连接起来（六64-65）。这个连接指出，“来到基督面前”就是“信靠基督”。在同一篇讲道中，祂宣称只有“吃人子的肉……喝人子的血”的人才有生命在他们里面（六53-58），这清楚地显示出，人要完全地倚靠基督和祂的工作才能得永生。“这话甚难”（六60）的结果是，“从此，他门徒中多有退去的，不再和他同行。”（六66，另参八30-31）在“好牧人与他的羊”的教训中，耶稣指出犹太人的不信是因为他们不是祂的羊，祂说：“我的羊听我的声音，我也认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十26-27）
约翰看到，众人顽固不信的光景（十二37）正应验了以赛亚的两个预言。他在十二章38节中，引述以赛亚书五十三章1节：“我们所传的有谁信呢？主的膀臂向谁显露呢？”接着他写到：“他们所以不能信”（也就是没有能力信），因以赛亚再说：“主叫他们瞎了眼、硬了心，免得他们眼睛看见，心里明白，回转过来，我就医治他们。”（十二39-40；赛六10）耶稣自己也将人无力到祂那里去的这个事实，与人自由地行使意志相提并论：“然而，你们不肯到我这里来得生命。”（五40）
人在神面前的内在属灵生命，若要“接受”、“相信”、或“来到”基督面前，就需要一个新生命(一13，三3、5、7）。他昏昧的眼目必须被打开、受启发，他才能认识真理；人那任性的情感必须被掉转，他才可能爱光并恨恶黑暗；人顽强的意志必须藉着神的大能，才能够“相信”、“跟从”基督，以及“来到”基督那里。
四、人在神面前的行动
约翰福音非常清楚地论到，人在神面前的景况表露在他的行为上。耶稣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凡作恶的便恨光，并不来就光，恐怕他的行为受责备。”（三19-20）第十九节的“恶”是指积极的邪恶，是“有害的”、或具“毁灭性的”恶。第二十节的“作恶”是指人的行为“亳无价值”，他们的行为在神前面“一无是处”。我们在上述三点（属灵的知识、情感与意志）看到一个人的内在生命景况，而第一个恶（19节）就可以用来形容这个人的根源；第二个恶则是提到这个根源所产生的结果，也就是落在神的审判之下（三18）。
人因为不相信和不顺服，所以人的生命就落在神的审判之下（三18、36）。信靠基督的证据就是顺从祂。不相信（根源）就产生不顺从（结果）。耶稣论到，那些听从祂命令之人的动机，正是为要表达他们对耶稣的爱（十四15、21、23）。祂接着又说：“不爱我的人就不遵守我的道。你们所听见的道不是我的，乃是差我来之父的道。”（十四24，参十五23-26）。并且，顺服基督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荣耀祂和差祂来的父；所以，不顺服基督就是侮辱祂和天父（五23，参39-47节）。因此，人的行为被判定是善或是恶，不单是根据他的源头（人堕落后的内在生命）和那毫无价值的结果，同时也是根据他的动机（恨恶神与祂的儿子），以及他的目的（要侮辱神和祂的儿子）。
五、人在神面前的景况
若恰当地根据上述的事实，唯一合乎逻辑的结论就是：人在属灵上是死的；然而，我们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事实。约翰福音清楚地坚持这个结论。
第一、耶稣论到，在人自己本身并没有生命（六53）。祂所有的教导都提到，人需要“被圣灵重生”、“到祂那里”、“吃祂的肉”、“喝祂的血”和“信靠祂”才能得着永生。（例如：约三1-11，五40，六53-58，廿30-31）。耶稣说，唯独祂是生命，也唯有祂能赏赐生命。耶稣要求我们相信：除了祂和得祂的赏赐之外，人无法在神面前有属灵的生命（约十27-28，十一25-26，十四6）。
第二、祂论到那未归正的人，他们目前在属灵上是死的。祂说：“那听我话、又信差我来者的，就有永生；不至于定罪，是已经出死入生了。”（五24）然后，祂提到现在（“现在就是了”）：“死人要听见神儿子的声音，听见的人就要活了。”（五25）当细察其背景时，我们发现耶稣在这里所提到的是属灵上的死，因为祂稍后会用“在坟墓里”的人来代表身体上的死（五28-29）。
在属灵上，所有的人都像拉撒路（耶稣到他的墓前，吩咐人将石头挪开）一样，有死亡的恶臭在他身上，“手脚裹着布，脸上包着手巾”（十一38-44）。唯有当神儿子赐生命的声音说：“拉撒路出来！”（43节）才能将他从墓穴里带出来（44节）；同样地，今天也唯有这个声音能对在属灵上死亡的人说话，并唤起他来得着属灵及永远的生命。因为人在属灵上是死的。
预后
负责诊断的医师也会提供给病人具有权威性的预后。人若在今生继续停留在属灵的死亡中，将在死后面对必然的结局——复活接受审判（五29）。应该注意的是，人虽然没有能力做讨神喜悦的事，但他仍有讨神喜悦的责任；在神面前，人没有任何藉口可以逃避这责任（一5，七28，九41，十37-39，十五22-25）。
人的终身劳苦会有三种后果：
一、人注定走向永远的灭亡
耶稣告诉尼哥底母，只有信靠祂的人将“不至灭亡”，反得永生。所以，一切非信徒将因此在永世里“灭亡”（三16）。祂在圣殿中曾指出（八12-59），那些不相信、不跟随祂的人将会死在他们的罪恶中（八21、24），他们将永远地被丢弃（六37，另参八35，十28）。
二、人是活在神的震怒之下
施洗约翰向众门徒宣告，他们的信心应放在“新郎”身上，父神已将万有交在这位“子”的手里(三31-35）。约翰随即对信靠“子”与违抗“子”这两种人的景况作了对比。信祂者得永生，但那违抗祂的人要面对神的愤怒常在他身上（三36）。
三、人已经被定了罪
耶稣论到，祂的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不信祂的罪已经定了（三17-18）；在末日，那些作恶的将复活接受公开的审判。（五28-29）
根据约翰福音的记载，不信者所能期待的未来是可怕的。那些在灵里死亡并穿着寿衣的人正在永远地灭亡，并且他已经落在神的愤怒和审判之下。对这些人而言，死亡将不会带来丰盛的生命，而只会带来最终的审判，或是我们所说的永死。这就是这位最伟大的医生所作出的预后。
（选自《从约翰福音看“恩典”的教义》，钟鸿钧、谢京敦译，改革宗出版有限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