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圣洁从我们眼前溜走,基督的中心地位也随着消失。一位不圣洁的神无法处理人类败坏生命里的极度黑暗,也不能面对它背后的黑暗势力,以及合理化这种悖逆的整个社会结构(弗二1-10)。他无法理解铭刻在人心灵里的败坏,更没有能力做什么。他顶多只能像个心理治疗师那样提供谘商,仔细聆听但不加批判;他虽仁慈但势必抽离人类最深的痛苦,也就是我们人生中最带有破坏性的实况。这样的神营造了一种吸引人、温和有礼的基督教,但这种基督教完全无法进入这个堕落的世界的苦难,因为它和罪人根本处在不同的道德尺度上,而它原本应该向罪人发出恩惠的话语的。这是一种富有同情心却不能说实话的信仰,它单用态度而不用行动来面对邪恶,因此它所呈现出来的基督只是个苍白、被敌人合谋整治的加利利人——他并非神的儿子道成肉身,来战胜罪恶、死亡和魔鬼。这种信仰是驯良、没有威胁性的,它的神是软弱无力的、可以通融的,并由那些惯于拿来就吃、各取所需的消费者构想出来的。
然而,圣洁的本质是我们无法以消费者的姿态妄闯的领域,我们只能以罪人的身份,披麻蒙灰地趋近它。其实我们根本无法接近它;只有待圣洁的神来临近我们,并在基督里使我们与他和好。如果不是从神赐予的救恩的覆盖来看,人是无法直视这位圣者的。虽然旧约圣经一再教导神是圣洁的这一知识,但至终仍然必须藉子代死这一事实来了解,好让我们能看清楚神所要我们看见的。富希士说,十字架“是‘圣’的创新启示,而十字架所启示的最主要的就是‘圣’,它彰显于外的是爱,降临于人的就是恩典。”如果没有神的圣洁,罪就没有意义而恩典也就没有目的了;神的圣洁界定了罪的意义和恩典的卓越性。
如果没有神的圣洁,罪就仅仅是人的失败,而不是在神面前的失败,且是与神无关。这样的话,罪这种失败便是缺乏一个足以让我们知道它失败在何处的标准,它不可能产生罪疚感,也不可能有报应,这样的失败便没有严肃的道德意义。没有神的圣洁,恩典就不再是恩典,因为它不是从遮蔽十字架的审判厚云涌现出来的,它也就不会坚决要求子为我们代受刑罚。更有甚者,若没有神的圣洁,恩典就失去意义了;它本是神白白赐给人的礼物,虽然神是圣洁的——也因着他的圣洁——神藉着他的爱子的死使罪人与他和好。如果没有圣洁,信心便只是对生命的良好意愿,或者就根本是一种自信心。一旦深植在神的圣洁里的根被切断,罪、恩典、信心就变成虚空,仅存短暂的意义。
富希士如是说:“爱,必然是圣洁的流露;罪,必然是对圣洁的违抗;恩典,必然是圣洁面对罪的行动;十字架,必然是圣洁的得胜;信心,必然是对圣洁的崇拜。”除非我们能重新体认神的圣洁的重要性,除非它能再度融入福音派信仰的骨子里,我们的美德终必缺乏严肃的意义,我们的敬拜必缺乏令人欢欣的庄严,讲道也必缺乏恩典的坚实感染力,最后教会必定只是为这个群雄逐鹿的世界,徒添一把央人倾听的诉求声音。
除非我们承认神的圣洁,否则我们一定无法拒绝现代性的权威。最受遗忘的最需要加以恢复,也就是,这令人心绪不宁、颠覆性的事实:神是圣洁的,如果我们试图将他当做卖弄我们的虔诚的玩物、宗教生活的点缀品,或是一种填补我们内在不满的产品,那么我们就深陷极大的危险之中了。神只是按他的条件来表现自己,要不然就什么也不彰显。如今似乎软弱无力地住在教会里的神,实际上是永活、荣耀的神。他的手也许因忍耐和恩典而暂时止住,但至终,他肯定会对这个世界发出审判。就是这位圣洁的神,他的本性荣耀,作为奇妙,召唤他的子民不断进深去了解他;正是这位神才有能力抗衡现代精神的势力。
(选自《孤独的神》第六章,吕素琴译,天道书楼,标题为编者加。)